德贵坐在马路边茫然不知所措。
7月6日电
据报道,这是夏季里闷热的一天,61岁的福州移民黄德贵坐在曼哈顿一大道夹30街路边的马路沿上,一脸茫然。这里就在他的住所附近,但住所里没有空调热得让人难受。
事实上,从早上8点到下午2点,黄德贵和住所里的居民也根本不允许呆在自己的房间里。说是房间,其实属于他的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带锁的柜子,因为这里是纽约市无家可归者庇护所。
自从六月入住庇护所以后,黄德贵每天大都是这样呆坐在路边打发日子,7月1日下午他回到房间后,发现柜子的密码锁被人打开,里面的东西差不多都
不见了:几张DVD,几件衣服鞋子,35元现金,治疗精神抑郁和失眠的处方药,这几乎就是黄德贵全部的家当,现在他彻底一无所有了。
“来美国20多年了,最后什么都没了,我觉得我的路已经绝了,这次被盗真是天要绝我,我真的看不到希望了。如果当初没有偷渡来美国,肯定不会落得这样的结果。”黄德贵喃喃的说。
黄德贵说自己原本在福州市过着优越的生活,家中五个兄弟姐妹都在福州安居乐业,只有他受了偷渡潮的诱惑,1990年冒险一试来到美国,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。
来到美国后,黄德贵曾经打过衣厂工,也做过家庭清洁工,但2010年政治庇护申请成功之前的20年中,他被身份的事搞得焦头烂额。这时候他遇到了来自中国大陆的Z小姐。
黄德贵说,他跟Z小姐两情相悦,过去十几年中两人以夫妻名义住在一起,因为自己长期没有身份,而Z小姐先他拿到了身份,所以两人的共同财产和存款都在Z小姐名下。
“她在国内读过大学,我开始也不相信她会愿意跟我在一起,但她说因为我人好,愿意跟我过一辈子,绝不会骗我。”
黄德贵和Z小姐之前在国内都曾有过婚姻,黄德贵说去年的一天,Z小姐告诉他,自己与前夫所生的儿子现在要来美国找她,让黄德贵暂时回避一下,等自己跟儿子讲清楚两人的关系后再回来,黄德贵于是回到了中国。
今年三月,从中国回来后,黄德贵从机场直奔自己与Z小姐同住的布碌仑的寓所,却发现Z小姐的前夫也在家里,而Z小姐拒绝让他进门。两人起纠纷叫来了警察,“当时下着大雪,我觉得我的人生全完了,就一头撞到墙上晕了过去。醒来后我已经在表维医院的精神科了。”
记者按黄德贵提供的地址找到了Z小姐和她的先生,却听到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。Z小姐和先生表示,在Z先生去年来美之前,黄德贵原本是Z小姐的一
个房客,两人没有情侣关系,但鉴于都是华人新移民,Z小姐事事帮忙黄先生,还借钱给他。后来,因为黄长期不交房租,才趁他家中有事回国期间,将他扫地出门。“这个人本来就是个无赖,一直不工作吃政府救济,他现在还欠我近五万元。”她说。
Z小姐说,三月那天黄先生找上门来,当着警察的面一头撞到警车上,其实不过是做戏。“警察都笑他。这个人真给中国人丢脸。”她说。至于黄先生是否与Z小姐有过情侣关系,Z先生说“你想想,人家是大学生,怎么可能跟他一个没文化的偷渡客在一块?”
几位认识黄德贵和Z小姐的朋友都说是最近才知道两人闹翻了,之前见到两人在一起时似乎关系很融洽。“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夫妻。”一位朋友说。而黄
德贵则拿着他与Z小姐的合影黯然神伤,合影中黄先生身着礼服,貌似Z小姐的女士身披婚纱。“我错就错在一直没跟她领结婚证,也没有跟她生孩子。”他说。
新移民心理健康不容忽视
也许黄先生和Z小姐之间的个人恩怨旁观者很难分辨出谁是谁非,但黄德贵的心理医生、新希望心理门诊医生陈张栩表示,很多新移民像黄先生一样因为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患上心理疾病,却疏于治疗,令人忧心。
陈张栩说,黄德贵最初到诊所时是按照抑郁症收治,治疗期间发现他其实患的是躁郁症,这种病症的特点是一段时间会情绪高亢、烦躁,甚至发脾气、扔东西,一段时间又会消沉低落,觉得生命没有希望。两种情绪交替出现,使情绪控制更加困难。
陈张栩说作为医生无法去评论黄先生和Z小姐的私事,但从医生的角度,她认为黄德贵的躁郁症与他与Z小姐之间的纠葛有直接的联系。而黄先生在治疗期间有试图自杀,他有自杀倾向是事实。
陈张栩说,很多像黄先生这样的病例在新移民、特别是闽籍新移民中不在少数,“他们很多人是偷渡来美国,身背巨额债务,本身压力就很大。再加上一些人对美国的期望值过高,发现现实与理想差距太大不能接受,就会产生心理问题。”
她说,一般来说,如果连续两个星期情绪低落,并伴有食欲减退、睡眠质量下降等症状,就可能是患上了忧郁症,应当尽快前来就医。另外,看心理医生不用家庭医生转介,可以直接前来就诊。“很多时候,心理低落是一时的,只要熬过来就雨过天晴了。”
黄德贵现在坚持治疗,可有时候还是会有非常消极的想法。他说自己在中国离了婚的前妻去年已经去世了,一双儿女因为他与Z小姐在一起后与大陆的妻子离婚而不再跟他讲话。曾经偷渡到美国的儿子更抱怨父亲在自己2006年被抓时没有尽力帮忙使自己被遣返,现在根本不接父亲的电话。自己的兄弟姐妹虽说都还健在,但也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,自己不忍去打扰他们。
“那些能熬过来的人都有家庭给他们希望,而我呢,什么都没了。”他说。